诺丁的跑道黄昏的体育场空旷下来,橡胶跑道在夕照里泛着暗红的光。我独自站在起跑线前,想起诺丁在《跑步哲学》里的话:“奔跑时,我们同时成为箭与靶心。”此刻,风穿过看台的空隙,

诺丁的跑道
黄昏的体育场空旷下来,橡胶跑道在夕照里泛着暗红的光。我独自站在起跑线前,想起诺丁在《跑步哲学》里的话:“奔跑时,我们同时成为箭与靶心。”此刻,风穿过看台的空隙,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。
热身时,肌肉的记忆被唤醒——这不是我第一次站在这儿。三年前的秋天,也是这样的黄昏,我在这里跑崩了人生第一个万米。最后两圈,世界缩成眼前晃动的跑道,肺像破风箱般嘶吼。就在意识快要涣散时,脑海里突然冒出诺丁的另一段文字:“痛苦不是惩罚,而是身体在重新绘制自己的疆域。”我咬紧牙关,数着自己的呼吸,一步,又一步,直到冲过终点线瘫倒在地,天空在头顶旋转。
如今重回跑道,已不再为成绩。起跑后,我刻意放慢节奏,感受脚掌与地面接触的细微变化。第二圈,身体进入某种自动巡航状态,思绪开始漂浮。我想起诺丁描述的“奔跑中的冥想状态”——当身体找到自己的节奏,心灵便获得暂时的自由。风掠过耳畔,脚步声规律如心跳,汗水沿着脊椎滑落。在这重复的圆周运动里,某种确凿的东西正在生长:不是关于速度,而是关于持续。
最后一圈,我稍稍加速。不是冲刺,更像一种确认。冲过终点时,夕阳正好沉到看台后方,天空从橙红渐变为靛蓝。我撑着膝盖喘息,忽然笑了——诺丁说得对,我们奔跑,最终是为了遇见那个正在奔跑的自己。跑道静默延伸,而明天,太阳升起时,又会有人站在起跑线上,把自己像箭一样射出去,去成为自己的靶心。